“明珠,快醒来,今天是你出嫁的日子。”
阿娘的嗓音轻柔。
我缓缓苏醒,以为是做梦,拥抱着阿娘,泪如泉涌。
“阿姐不是说,嫁给心爱之人,绝对不会哭泣,这会儿莫不是后悔了。”
裴明姝抿嘴咯咯笑道,两只梨涡若隐若现。
我见到完好无缺的七妹妹,又是一阵抱头痛哭。
“明珠,可以出来没?
大皇子殿下不知从哪里找来一群擅长写催妆诗的高手,老子快招架不住了!”
家中排行老四的裴明远,敲门砰砰响,像是要砸门。
我意识到自己终于重生了,努力收拾悲喜交加的情绪。
“等着!”
我打开轩窗,扔出瓷枕,砸在裴明远的脚下,喊道。
“老六,你都要嫁人了,还这么母老虎,就不怕大皇子殿下退货么!”
裴明远嚷嚷道。
这个四哥哥,一天不敲打,嘴巴就犯贱。
我开了大门,双手叉腰,艳艳一笑:“裴明远,你再敢说一句混账话,我就去告诉章宛兰,你十四岁那年,见到平康坊的花魁娘子,尿了裤子。”
“裴明珠!”
裴明远咬牙切齿了半晌,最后拂袖而去。
耳根子清静了,我躺在床上,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。
“明珠,别睡了,不要误了吉时。”
阿娘是恒山王妃,闺名马婵娟,轻轻拉起我,柔婉一笑。
“阿娘,我不嫁。”
我郑重其事地道。
“阿姐,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。
大皇子殿下,面如冠玉,目若朗星,是天底下最俊美的郎君。
况且,他待你很温柔体贴,一年三百六十五天,不重样地送你小玩意,有时候是楼外楼新出品的糕点,有时候是终南山上盛开的雪莲,长安不知道有多少娘子羡慕妒忌你呢。”
裴明姝坐在床边,托着粉腮,眼睛明亮,露出柔情。
“司马治私底下给你买了什么东西,需要你帮忙说好话。”
我轻点了裴明姝的额头,利索地脱去嫁衣,见阿娘尚未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,不禁摇头失笑,大开所有的门窗。
“六妹妹怎么不打起团扇?”
裴明遇也过来催促,眉头皱起。
“五哥哥,我要拒婚,不如你帮我去跟大皇子殿下说说。”
我一字一顿,笑语盈盈。
“明珠,你是不是犯糊涂了,好端端地怎么要拒婚,而且还是这个节骨眼上,岂不是让人白看了笑话。”
阿娘反应过来,即使是气恼,语调也是柔和的。
“谁要拒婚!”
阿耶是恒山王裴行伦,一声怒吼,记忆犹新。
我忍不住跪地,捂着脸颊,热泪盈眶。
“闺女,这是怎么了,大皇子殿下伤害你了?”
阿耶立即换上软和语气,将我搀扶起来,左看看右瞧瞧,确定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。
“阿耶,我不嫁司马治,宁死不嫁。”
我态度坚定。
“六妹妹已经十八岁了,是大人了,一句不嫁得罪的是司马家,你不如当面同大皇子殿下说清楚。”
裴明遇恼道。
“阿耶,我不想见到司马治。”
我扑入阿耶的怀里,哭个痛快。
“闺女,不见就不见,阿耶去说,大不了阿耶去大明宫请罪。”
阿耶向来对我的哭功没辙,柔声哄道。
听说,司马治不相信我会拒婚,跪在恒山王府一夜,任凭风吹雨打也不肯离开,然后病倒下去。
不过,司马治要演戏,与我无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