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晚,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宁曦苒只是从背后轻轻抱住我。
我试图挣脱,可她下一秒又会跟过来。
似乎不舍离开。
翌日早,宁曦苒起了个大早,送顾辞年去医院检查了伤口,然后特地买了早餐。
“林鹤南,吃点东西吧,这是你之前最喜欢的那家蟹粉汤包。”
我面无表情地接过,当着她的面,随手丢进垃圾桶。
宁曦苒面不改色,似乎早有预料,又从身后的餐盒里拿出一份。
“我买了二十份,你可以慢慢丢。”
我沉默。
宁曦苒又往前递了递。
“你可以选择继续浪费食物,或者吃完,跟我去商场买衣服。”
我接过蟹粉汤包,咬了一大口。
很烫。
但我像是没有知觉一般,几口吞下,随意抹了抹嘴。
“可以了么?”
“衣服就免了。”
宁曦苒眸光微微黯淡,但很快她就恢复平静。
“我答应过你的,我一定会做到。”
她一直都是这样。
只要是承诺过的,都会做到。
就像当初答应嫁给我,哪怕不爱,她也会如约跟我领证。
也许是因为愧疚。
我没再拒绝。
如今的我寄人篱下,根本没有资格去拒绝什么。
去商场的路上,宁曦苒表现的很开心,眼中的不耐也少了许多,一路上,甚至主动跟我搭话。
聊天的话题,无非就是在说海城这三年间发生的变化。
此情此景,让我有些莫名的熟悉。
三年前,是她坐在我的副驾驶上,喋喋不休。
三年后,场景变换,宁曦苒变得主动,而我却一言不发。
忽然,宁曦苒放在中间的手机传来震动。
我尽管没有刻意去看,但余光还是不经意间从屏幕上扫过。
小年弟弟。
宁曦苒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,立马一脚刹车,拿起电话。
“怎么了小年?”
“姐姐,我的伤口又裂开了,医生说要缝合,要做麻醉,需要家属陪同,你快来陪我吧,我好怕……”我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我向来觉得,一个男人发出类似小姑娘一般娇弱的哭腔,是一件很恶心的事。
尤其是我离得近,对电话那头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。
宁曦苒顿了顿,眸子下意识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我,表情有些迟疑。
思索了下,她为难开口:“我现在有些走不开,我让王助理一会儿过去陪你,可以吗?
你乖乖配合医生。”
“我不!”
电话那头的顾辞年提高嗓音。
“姐姐不在,我不想让医生靠近我,我害怕!”
哭腔越发明显,隐隐带着颤抖。
宁曦苒眉头也愈发舒展不开。
但思索了一下,她还是妥协了。
“行,你别怕,我现在就开车过去。”
顾辞年这才开心起来,一个劲儿撒娇。
至于说了些什么,我没有刻意听,也不想听。
只知道,顾辞年像个小女孩一样,一直在撒娇,而宁曦苒则是很有耐心,不停地安抚。
过了足足十分钟,顾辞年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。
宁曦苒扭头,看向一旁的我,表情犹豫,似乎有些难以启齿。
“林鹤南……”我转头,看着她的双眼,假装什么都没听到,咧嘴一笑。
“怎么了?
不是逛商场么?
停在这里干嘛?”
宁曦苒眸光闪烁。
“改天可以么?
小年在医院,伤口又裂开了,需要家属陪同。”
我脸上的笑容加深。
但心口却一片冰凉。
又是顾辞年。
伤口开裂?
可笑。
我们今天出门,顾辞年是知道的。
此刻打来电话,不过是不想我和宁曦苒单独相处罢了。
这是在给我下马威么?
我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悲愤。
像是怨恨。
像是不甘。
到最后,我冷了脸。
“昨天是你自己答应的,我不喜欢爽约的人。”
这是自打出狱以来,我头一次主动跟宁曦苒提出要求。
宁曦苒神色僵硬。
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,最终还是摇头。
“林鹤南,你也不是小孩子,衣服什么时候不能买?”
“小年的身体万一出现什么问题,你负的起责任吗?”
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重,宁曦苒抿了抿嘴,沉吟片刻,从包里拿出一张信用卡和一叠现金。
“你自己去买,行吧?”
我没有去接,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。
眼里的火光,一点点退散,直到彻底熄灭,晦暗一片。
顾辞年的伤只是缝了三针而已,在宁曦苒眼里,就好像成了什么不能耽搁的大事。
可是宁曦苒,你是我我的妻子,监狱那三年,我多少次徘徊在生死边缘,可你有哪怕担心过一次,看望过一次吗?
答案是没有。
一次都没有。
我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冲动。
我很想质问宁曦苒。
可话到嘴边我又生生咽了回去。
在那张精致冷淡的脸上,看到的只是一抹淡淡的惊讶。
丝毫没有愧疚或者心虚的意思。
蓦地,我自嘲一笑,闭上眼,沉声开口。
“既然那么耽误不了,那不如一起去吧,毕竟我是因为我才受的伤。”
轻飘飘的一句话,从我口中说出。
宁曦苒有些诧异,但也没有再争执什么,而是迅速调转车头,飞速朝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。
我把头靠在车窗上,窗外不停倒退的风景从我眼眸中闪过。
有那么一瞬间,我甚至在想,这条路可不可以一直倒退,退回到和宁曦苒初次见面的那天。
到时候,我一定会警告当初那个桀骜不驯的自己。
千万不要试图去赢取这个叫宁曦苒的女人的心。
她没有。
就算有,也不会出现在你林鹤南身上。